债权工具（债券）

　　债券／信用债券（bonds/debentures）以及其他形式的债权工具在那些寻求收入稳定的谨慎的长期投资者中很受欢迎。我当然认同债券可以作为一种适当的投资机会，但是我认为，债券的价格，跟房地产一样，在将来是不大靠得住的。

　　债券被誉为“安全”的投资，投资顾问们甚至经常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来计算退休投资组合中股票／债券的比例。对债券存在一种错误的解释：既然债券是安全的，那么随着年龄的增长，就应将投资组合中的更大比例投资于债券。基本公式也认为投资者的年龄应用以决定持有债券的比例：一位65岁的投资者应该拥有的投资组合是65％的债券和35％的股票。

　　这一推理当中存在以下几个缺陷。

　　◎首先，债券的安全性取决于担保人的稳定性。美国联邦政府债券特别安全，但是由各州、各市、市政部门或公司发放的债券就没那么安全了。不成熟的投资者往往倾向于购买收益率最高的债券，但却忽视了其中的风险。尽管债券总的来说可能比股票更安全（债券具有更高的价格稳定性），但是由一家草率的公司或市政当局发行的高收益率的债券的稳定性可能远低于一只优质蓝筹股。

　　◎其次，大多数散户投资者并不持有实际债券，而是购买债券基金（bond funds）的股票。债券基金的价格随利率上下浮动（债券价格与利率成反比）。在过去的35年间，债券还没有出现下滑风险，因为债券价格一直因利率的下降而上涨。目前，全球的利率均处在历史低点，有些国家已经实行负利率（negative rates）。但是理性告诫我们，在某一时刻，利率将上涨，因此导致债券基金贬值。

　　◎最后，如本书所讨论的主题一样，机器人将对经济带来深远影响，其结果可能会对旧有的体制造成毁灭性打击。不具竞争能力的公司和靠税基（tax base）支持的地方政府可能会变得资不抵债，致使它们的长期债券再无丝毫价值。

　　债券利率预测

　　就实际利率预测而言，我想那些希望10年期美国国债（US Treasuries）回报率超过4％的投资者将大失所望。我认为过度举债的政府、企业和消费者没有能力支付10年期国债4％以上的利率。如果利率果真超过4％，那么支出将大幅下降，会导致已经疲软的经济陷入衰退。

　　所以，得到更高利率又不引起经济衰退（即遏制消费支出）的唯一途径可能就是停止实行超过1万亿美元的学生贷款以及／或者停止实行某种用以减轻中产阶级保险费和免赔额负担的国家卫生保健。学生贷款债务和卫生保健成本所消费的本应该是中产阶级的可支配收入。我并不是说这种政策将对经济的长期发展有好处，也不是在支持这种政策。但是，如果税收削减，而且基础设施支出无法维持国内生产总值2％以上的增长，预计这种政策以及更多的“刺激性”支出计划将被推出。

　　从历史上看，10年期利率大约相当于名义国内生产总值（nominal GDP），意即包括通货膨胀在内的增长。自2008年经济衰退以来，很多人认为中央银行的干预已将利率压得远低于上述历史水平。也可能是市面报道的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和通货膨胀均过高。无论何种情况，我所预计的低于4％的利率的前提是，利率应回归其与名义国内生产总值在历史上存在的“正常”关系，这样，2％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2％的通货膨胀=4％的10年期美国国债收入。它反映了自2000年以来的平均国内生产总值，也满足了美联储（the Federal Reserve）的通胀目标。

　　由于过去30年里过高的利率，许多人会认为4％的收益太低。这又回到了通货膨胀与通货紧缩的拔河赛中。只要通货膨胀没有领先通货紧缩，这种衰弱的经济便不可能支撑更高的利率。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两位数的通货膨胀率及相应利率实际是历史上的一个反常现象，是过去这35年的经济运行中一直要消除的问题。10年期美国国债的收益率在2％至4％之间变化，从1875年到1965年的模式一直如此。〔15〕

　　准入门槛的降低

　　缺乏资本投资也是利率长期处于较低水平的一个原因。如果大型企业不需要借用大量资金，那么借款的成本（利率）便保持在低位，这是供需关系的作用。20世纪70年代，如果通用汽车或3M〔16〕这种大型工业公司想要扩大规模，更换新设备和建立新工厂就要花去大量资金。今天，许多技术公司，尤其是互联网公司，完全是零负债，因为它们的运作效率比过去的“铁锈地带”公司高得多。谷歌、脸书和Adobe公司〔17〕就没有或者几乎没有长期债务。苹果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上有超过2000亿美元的现金但却仍然借款，只是因为与从海外汇款回国需缴纳的税金相比，借款所需的成本较低。

　　这对具有创业头脑的人来说是个重要的机会：钱很便宜，而且这种状况很可能会继续保持下去。另外，对启动资金量的要求也比过去低得多。这意味着，那些想要进入新市场的创业者们的准入门槛降低了。还从未有过比现在更好的创业时机。

　　未来另一个可能抑制利率的趋势是个人对个人借贷（peer to peer lending）〔18〕和众包的兴起。这两种融资方式都绕开了传统的银行业。人人贷团体收取的利率可能比传统贷款低得多，尤其是当与信用卡利率相比较的时候。

　　我预计，替代性的借贷项目（alternative lending programs）会越来越受欢迎，直到经济发生下一次大衰退。到那时，如果违约率（default rates）飙升，个人债权人会发现他们不能收到经风险调节后足够的回报（risk adjusted return）。无担保借贷（uncollateralized loans）总是存在风险，个人贷款人也应该记得华尔街的格言：“过去的表现不能保证将来的结果。”所以，将投资组合中超过10％的比例投入人人贷可能并非明智之举。

　　上升的利率

　　经过美联储10年的抑制，利率可能会迅速上升，从而导致债券价格的急剧下降，“债券泡沫”也将随之破裂。如果利率超过4％，这一风险会大幅上升，因此将再一次验证我的预言：10年期美国国债的收益率不可能超过这一利率水平太多。

　　假如利率急剧上升，看到全球债券市场的崩溃时，我不会惊讶。与从前的技术、房产和金融泡沫一样，债券价格的暴跌将引发全球经济衰退，那将为普通市场的再投资提供一个绝佳的切入点。但在此时机到来之前，我建议应将债券持有限制在可购得的最具流动性的高质量的投资级别（investment grade）〔19〕上。

　　特朗普债券危机

　　你以为美国国债是安全的投资吗？如果你持有债券基金，最好再想想。极受欢迎的安硕（iShares）20年期美国国债基金（US Treasury Bond Fund, TLT）就是个恰当的例子；它的价格与利率成反比，也就是利率上升时，价格就下降。

　　债券价格浮动可能会非常突然，往往会使那些始料未及的投资者们蒙受突如其来的损失。2016年11月唐纳德·特朗普选举后所发生的一切，便是个债券价格突然暴跌的典型例子。从选举的前一周开始到随后的一周，TLT失去了几乎7.5％的价值。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TLT从最高点降到了最低点，损失超过了12.5％。从大选的前4个月最高点开始计算，该基金损失超过15.5％。任何一个在大选前的10个月期间里买入该基金的投资者都将蒙受损失。事实上，在大选前两年的任何时间买入TLT的投资者，在大选后，都将承受大约当初购买价80％的损失。

　　如此快速便跌入谷底，这令那些错误地认为债券基金“安全”的退休人员感到震惊。因此，不要让自己措手不及。债券基金可能会，而且经常会让你遭受损失。

　　行动方案：你的债券是“垃圾债券”吗？

　　1．我持有的债券或者债券基金拥有下列特征：

　　（1）高收益：__________

　　（2）替代性：__________

　　（3）非投资级别：__________

　　（4）投资级别低于BBB（BB、B+、C，等等）：__________

　　2．符合上述类别的债券可以被认作“垃圾”债券，比投资等级债券具有更高的违约率。将投资组合中超过10％的比例投资于垃圾债券，这很可能是不谨慎的。

　　注释

　　〔1〕平均成本法又名“懒人理财术”或“定期定额投资法”，为投资学名词，是指在特定间隔期间（例如每月一次），买入固定金额的某资产的投资方式。平均成本法是定时投资策略的一种，以规律机械式的方式进行资金的投入。除了用以累积投资资本，投资人也利用这种方式试图克服单笔投资的困境。它将“择时能力”从投资决策因子中排除，以分批投资方式进入市场，降低单一时间点投入的风险，而不必“等”或“猜”所谓适当时机，不需去挑选何时执行进入、何时退出市场的指令，只要选定投资标的、日期与金额，即可开始行动。平均成本法曾经是部分基金公司及投资顾问大力推荐的投资方法，称之为“精明投资”。客户接受此类投资方法，投资者每月收入的一部分会用作投资，基金公司及投资顾问不必出力提供专业投资建议，已经可以收取佣金。——译者注

　　〔2〕“资金头寸”简称“头寸”，即“款项”的意思，是常出现在银行、证券公司等金融行业的一个概念，可指投资者拥有或借用的资金数量。

　　〔3〕世界领先的法律和商业资讯服务商。律商联讯凭借优异的信息来源、先进的网络技术和专有的品牌资源，为法律机构、企业、政府及学术单位提供全面、权威的信息服务，并且定期出版法律、新闻、商业与税务等相关资料。——译者注

　　〔4〕美国退休金计划的重要代表。之所以叫“401K”计划，是指美国1978年《国内税收法》新增的第401条K项规定，这项规定在1979年得到法律认可，1981年又追加了实施规则。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迅速发展，逐渐取代传统的社会保障体系，成为美国雇主首选的社会保障计划。该计划由雇员和雇主共同缴费。企业为员工设立专门的“401K”账户，员工每月从其工资中拿出一定比例的资金，以税前的形式存入其个人养老金账户，而企业也可以根据员工的缴费按一定比例为员工缴纳对等缴费。“401K”个人账户中的资金主要投向资本市场，这就使得数千万职员成为美国证券市场发展的支持者与推动者。——译者注

　　〔5〕马里布海滩是洛杉矶最负盛名的海滩之一；马里布是洛杉矶最富裕的城市之一。——译者注

　　〔6〕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中部、萨克拉门托河流域上的一座城市，是萨克拉门托县的县府所在地，也是加利福尼亚州州府所在地。——译者注

　　〔7〕描绘一个曲线的形状，像冰球杆或曲棍球杆：左边平坦，右端突然跃升。——译者注

　　〔8〕LED植物生长灯是新型环保节能的照明产品，完全模拟太阳光对植物的光合作用，选择最有利植物生长需要的光谱搭配，有针对性地为植物补充能量。——译者注

　　〔9〕表示学习（纵轴）随着经验（横轴）的增加而加强的曲线。学习曲线效应指，越是经常地执行一项任务，每次所需的时间就越少。——译者注

　　〔10〕加拿大西北部育空地区的一个区，位于阿拉斯加以东。在克朗代克河畔。因1897年到1898年的克朗代克淘金热而知名。——译者注

　　〔11〕美国北达科他州东南部城市。——译者注

　　〔12〕指随温度变化而改变形态并能提供潜热的物质材料。——译者注

　　〔13〕美国企业家杰·沃克（Jay Walker）在1998年创立的一家基于C2B商业模式的旅游服务网站，是目前美国最大的在线旅游公司。其核心业务模式“Name Your Price（用户出价）”被认为是网络时代营销模式的一场变革。——译者注

　　〔14〕一个旅行房屋租赁社区，用户可通过网络或手机应用程序发布、搜索度假房屋租赁信息并完成在线预定程序。中文名已确定为“爱彼迎”。——译者注

　　〔15〕全球金融数据公司（Global Financial Data），“美国10年期债券到期收益率（IGUSA10D）”，http://ritholtz.com/wp-content/uploads/2010/08/1790-Present.gif。

　　〔16〕美国一家多元化跨国企业，于1902年在美国明尼苏达州成立，全称明尼苏达矿务及制造业公司（Minnesota Mining and Manufacturing Corporation），素以产品种类繁多、锐意创新而著称于世。——译者注

　　〔17〕创建于1982年，是一家领先的数字媒体和在线营销方案的供应商，公司总部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译者注

　　〔18〕个人对个人借贷（Peer to Peer Lending，简称P2P借贷），是一种将非常小额度的资金聚集起来借贷给有资金需求人群的商业模式。简单地说，P2P借贷就是有资金并且有理财投资想法的个人，通过中介机构牵线搭桥，使用信用贷款的方式将资金贷给其他有借款需求的人，其中，中介机构负责对借款方的经济效益、经营管理水平、发展前景等情况进行详细的考察，并收取账户管理费和服务费等。通常P2P借贷的利率高于银行利率，低于高利贷。它的社会价值主要体现在满足个人资金需求、发展个人信用体系和提高社会闲散资金利用率三个方面，由2006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孟加拉乡村银行创始人穆罕默德·尤努斯教授首创。这种个人对个人的C2C信贷模式，中文又译为“人人贷”。——译者注

　　〔19〕一种表明市政或公司债券的违约风险高低的评级。——译者注